空中小姐

王朔的小说里，我最喜欢他的第一部作品《空中小姐》。很多人说这部爱情小说笔法略显生涩稚嫩，我则偏偏喜欢文字里那种强烈的时代感，情景交融，简洁明快，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
「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？」

「什么？」

「临死前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。」

「小傻瓜，那时我早老了，老得不成样子。那时，也许你想看的是孩子。」

「不会的不会的。」

这样连中学生都能写得出的伏笔，这么多年以后再看，和后来作品中那种北京侃爷的玩世不恭相比，竟然更加令人感动。

朔爷三十多年前动笔写《空中小姐》的时候，正好二十六岁。和小说里写的一样，那时他刚从海军复员，还不认识舞蹈学院的沈旭佳，更没见过北京电影学院的徐静蕾或者四川妹子王子文。就像航班在跑道上缓缓滑行准备起飞，就像刚刚改革开放八十年代初期的中国，一切的变数才刚刚开场。

那时候我特爱看《当代》和《收获》，看余华和王安忆，看得如火如荼。但是我却没有看过《当代》这篇只有三万字的短文，题目叫做《空中小姐》：

我没再见过王眉，也没得到过她的音讯。有一年，我在北京火车站看见一个女孩背影很像她，我没追上去看，因为她决不可能出现在北京站。即使是休假、公出，民航也给她们飞机乘的。还有一次，我坐缓缓出站的火车和一列天津方向开来的火车相错而过时，有个从车窗往外看的女孩和我对视了半天，直到递次而过的车窗远去。我真的以为那是王眉了，但由于如上的原因，我最终认定是自己看错人了。